当众人听杨志说还有十吨黄金时,都抑制不住地兴奋,低声议论起来。杨志伸手止住大家的交谈,压制大家的兴奋,冷静地说道:“你们不要高兴得太早。想想,鬼子银行的防卫多严,我们能不能攻进去,而且还不能搞出太大的动静。不然租界的巡警和驻军就会赶到,我们就无法脱身,一旦脱不了身,我们牺牲是小,牵连到我们20军就是大麻烦。还有那么多黄金,怎么不声不响地顺利运出去也是个问题。要知道上海租界外围现在全被鬼子控制封锁啦。”
听杨志如此一说,大家都冷静下来,开始思考如何行动。这时,王进忠出言分析道:“华少爷,我是这样想的,这次行动可以分为三个部分,一是如何顺利攻进银行,且不要闹出动静、被楼外的人发现,主要是巡夜的巡捕;我想还是设法从内部攻破,毕竟银行铜墙铁壁,外部根本攻不进去。至于巡捕,可以让青帮的人设法收买、或者在当晚设法引开。二是搬运的问题。当然是用卡车最快,现在的民生卡车最大载重有2吨,12吨半的黄金加上银元、外币,最少要10辆车,卡车只能让万管家解决,这个应该不困难。另外就是需要足够的人手,以便在最短时间内装载上车撤离。我们不可能抽调大量的行动人员来上海的,三十来人足以,人多目标太大,不利潜入、不利藏匿。只能借用青帮的人,而且必须都是可靠的心腹弟兄。三是如何运出上海,走水路是最可行、最安全的。码头就选十六铺,那是杜老板的地盘,安全可控,好处还有离银行近,不到5里路,开车不用几分种就能到。货轮最好选外国的,毕竟鬼子不会拦截、检查英法美德等国家的船只。最好事先联系好,当晚就走,以免夜长梦多。那么多卡车、又有青帮的人参与,若在上海耽搁过久,难免人多眼杂、走漏风声。”王进忠毕竟是保定军校出来的,谋划策略非常全面,句句说到了关键之处。
杨志拍了拍王进忠的肩膀,称赞道:“王大哥,了不起,考虑得非常全面,句句切中要害。大家还有什么想法和建议,都可以说一说,不要有顾虑,为了保证行动顺利,我们必须算无遗策,不能有任何的疏忽大意。”
杨管家提出了自己的担心:“少爷,我有几点顾虑,第一是,如何联系老外的货轮,现在黄浦江上都是鬼子巡逻艇在检查,虽然老外的船不受检查。但这段时间,江面上老外的船只大大减少,我们的船在半夜出航,会不会引起鬼子的怀疑,能不能找到愿意这样冒险的老外货轮,这都是不确定的事。第二是,12吨半的黄金,还有数百万的银元和外币,少算是多公斤,算100公斤一箱,就是150多个箱子,二个人搬一箱,若要节省时间,两人最多来回搬三趟,这样最多30来分钟,这样就要100人,再加上司机和外围监视放哨的人,至少需要150人左右。我们的人最多30人,所以要青帮最少出120人。另外,还有码头上的装货人手,搬运距离要远一点,最好提前预备200人,加起来就是300多人。这么多人都可靠吗,能保证事后不泄露消息。第三是,若是在江面上遇到鬼子巡逻船,鬼子要强行检查,我们怎么蒙混过关。当然我可以运装其他如棉纱、布匹、粮食等货物来掩盖。”杨贵在生意场上混久了,精于计算数字,将数量、人手、时间以及人心等方面的问题提了出来,也是为了避免风险。
“贵叔是老成谋国,精打细算啊。说得确实是我们不得不防的。这样,快12点了,我们分头下去吃饭,巴登可能已经在等了。吃完饭再商量。”杨志非常开心,大家一起集思广益,不用自己再绞尽脑汁啦。于是暂时放下思绪,招呼大家去吃饭。
吃完午饭后,大家继续商议。最后杨志布置了任务:
先是准备工作,第一,鬼子从金陵运黄金来,按贱人的说法应该是这几天。我想白天人多眼杂,鬼子必定是晚上运输进来。高杆龙和杨小春,俩人从今晚开始,专门盯住正金银行,不能太近,就在饭店朝外滩的边门附近就能看见,注意鬼子运黄金来,有多少台车,多少人押运,是否留了武装人员在银行?大概搬了多少箱子下来。第二,杨管家约万墨林、顾嘉棠下午见面。自己和杨北魂、王进忠一起去商量具体行动方案。但首先需要确定行动人员来沪。第三,杨小春和杨小冬去买些浓硫酸或浓硝酸,用小瓶装着藏好,每隔一天轮流去一次正金银行存钱,然后到一楼卫生间里,没人的时候将硫酸滴在窗户上中间一根铁条的底部,只要味道不刺鼻就行,有一点没关系,反正卫生间里有点味道,不会引人注意。第四,高杆龙和陈皓然看住巴登,不许打电话、不许外出。
任务分配完,各人各干各的。杨贵下楼到大堂打电话约万和顾见面,不一会儿回来说,万和顾表示下午两点,亲自到饭店来会面,两人会分开悄悄进来,还让杨管家不要迎接,两人会直接到房间来。
于是,杨志让杨小春到大堂盯着,注意陌生人上楼,让马大虎到楼层电梯间盯着,让杨小冬去买硫酸。
大约一点五十分左右,杨小春注意到有一个身体微胖、穿着长棉褂的中年人戴着礼帽、脸上围着围巾,走进饭店大堂,径直来到电梯前。随后又一个五大三粗、穿着呢大衣的中年人同样戴着礼帽、脸上围着围巾,走进大堂径直走到电梯间,两人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静静等着电梯。
杨小春连忙给房间打电话,汇报说可能是万和顾可能到了,正在等电梯。而马大虎在楼层电梯间装作抽烟,见两个围着围巾的人出了电梯,便问了一句“几号房?”(这是杨管家与万管家约定的,报房号为信),微胖的人答道“308”。马大虎领着两人来到318房,三长一短的敲门,门开后让两人进去,又回到电梯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