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权臣尽头,霍光(二)

〔宣帝即位之后,朝堂之上群臣纷纷进言,建议宣帝册立霍光之女霍成君为皇后。然而,宣帝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盘算,他并未直接采纳群臣的意见。

某一日,宣帝巧妙地借寻找旧时佩剑之名,向众人暗示着他想要立自己的原配妻子许平君为皇后的心迹。这一委婉的举动既展现了宣帝对许平君的深情厚意,又避免了与群臣及霍光之间的正面冲突。

尽管霍光本人对此未表示明确的反对,但他却以许皇后之父许广汉曾遭受宫刑为由,坚决阻止宣帝按照以往的惯例赐予许广汉列侯的封号。此时,霍光的继室霍显对于女儿未能当上皇后一事心怀不满,这种不满逐渐在她心中酝酿发酵。

终于,在本始三年的时候,一个绝佳的时机出现了——许皇后即将分娩。霍显瞅准这个机会,暗中买通了负责为许皇后接生和诊治的医生淳于衍。淳于衍在利益的驱使之下,丧失了医者应有的良知和道德底线,竟然在许皇后生产之时下毒,致使许皇后不幸中毒身亡。

许皇后突然离世,震惊朝野。宣帝痛心不已,下令将所有参与为许皇后诊治的医生全部逮捕归案,并追查到底。而那罪魁祸首淳于衍也因其恶劣行径,被冠以“侍疾亡状不道”的罪名投入大牢接受审讯。一时间,宫廷内外人心惶惶,这场风波究竟会如何收场,众人皆拭目以待。

霍显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深知事情一旦败露将会带来怎样严重的后果。于是,她急匆匆地来到霍光面前,面色苍白如纸,颤抖着声音将所有的细节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霍光。

“夫君啊!如今事情已然发展到如此地步,我们可不能再让那些冷酷无情的法吏去拷问淳于衍了呀!”霍显紧紧抓住霍光的衣袖,眼中满是哀求之色。

霍光听闻此言,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他万万没有想到妻子竟然背着自己做出这样胆大包天的事情来。一时间,他呆立当场,沉默不语,脑海中思绪纷乱如麻。

最初的时候,霍光内心涌起一股冲动,他觉得应该挺身而出,主动向宣帝坦白一切,揭露霍显的罪行。然而,当他想到与霍显多年的夫妻情分,那曾经一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他又不禁心软下来,终究还是无法狠下心肠。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霍光最终选择了妥协。尽管内心痛苦万分,但他仍然决定向宣帝上奏,请求签署对淳于衍免予问罪的诏令。就这样,淳于衍得以逃过一劫。

而在许皇后不幸离世之后,霍成君于本始四年(公元前 70 年)三月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后的宝座。然而好景不长,仅仅两年后的地节二年(公元前 68 年)春天,霍光突然身患重病,卧床不起。宣帝得知这个消息后,心急如焚,亲自前往霍光的府邸探望他的病情。

当宣帝看到昔日威风凛凛、权倾朝野的霍光如今病榻之上憔悴不堪的模样时,忍不住潸然泪下。面对宣帝的关切之情,霍光感动不已,挣扎着起身写下一封书信呈给宣帝,表示感谢皇上的恩德。同时,他还恳请宣帝能够将自己的三千户封邑分给侄子霍山,以便让霍山能够继承其兄长霍去病的香火,延续家族的荣耀。

宣帝将此事交付有司办理,当日便拜霍禹为右将军。三月庚午日(前 68 年 4 月 21 日),霍光离世。霍光逝后,宣帝与上官太后一同亲临治丧,太中大夫任宣偕同侍御史五人持节料理丧事,朝中二千石官员在墓地临时设立机构。宣帝将霍光与汉初开国功臣萧何相提并论,以皇帝规格的礼仪下葬,准许其陪葬于茂陵。

在霍光的葬礼之上,备有玉衣、梓宫、便房、黄肠题凑等葬具,以缊辌车、黄屋送葬,调遣材官、轻车、北军五校的军士列阵护送;宣帝又征调三河服役的士卒挖掘坟墓修筑坟茔,在墓地建造祠堂,设置园邑,由三百户人守护,还设置专门的长史、丞掾。霍光获赐谥号“宣成”。

自霍光离世之后,汉宣帝终于得以揭开那尘封已久的秘密——许皇后遇害的真相。这一发现令宣帝痛心疾首,怒火中烧。他深知若要彻底铲除霍氏势力,必须步步为营,精心谋划。

于是,宣帝开始有条不紊地采取行动。首先,他巧妙地削弱了霍光之子霍禹以及其同党范明友、任胜、邓广汉和赵平等人手中的兵权。与此同时,宣帝大力提拔自己亲信的外家许氏与史氏子弟,让他们逐步取代霍氏一党的位置。

然而,一向奢靡骄纵惯了的霍氏家族面对权力的流失,顿时陷入一片恐慌之中。他们意识到自身地位已然岌岌可危,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渐渐地,这种不安转化为谋逆之心,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正在暗中酝酿。

时间来到地节四年(前 66 年)七月,炎炎夏日却无法掩盖住长安城上空弥漫的紧张气氛。就在这个月,霍家谋反的密谋最终还是败露了。消息一经传出,朝野震惊。宣帝当机立断,下令将罪魁祸首霍禹处以极刑——腰斩示众。而霍云、霍山眼见大势已去,绝望之下选择了自我了结,结束了罪恶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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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霍氏核心人物的伏诛,整个霍家一族也迎来了灭顶之灾。无论是霍显及其儿子,还是侄子、女婿等人,除了女婿金赏因及时告发谋反之事而侥幸获得赦免之外,其余众人皆未能逃脱死亡或自尽的命运。曾经风光无限的霍成君亦被废弃,幽居在昭台宫中。十二年漫长岁月过去后,她终不堪忍受孤寂与屈辱,选择了用自杀来结束这悲惨的人生。

此次事件牵连甚广,长安城中竟有数以千计的人家受到株连,惨遭灭族之祸。一时间,血流成河,哀鸿遍野。昔日权倾朝野的霍氏家族就此灰飞烟灭,成为历史长河中的一段惨痛记忆。

曾经显赫一时的霍家,在经历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族灭惨祸之后,霍光却依然得以陪葬于茂陵之中。时光荏苒,转眼间来到了甘露三年(公元前 51 年),此时的汉宣帝欣然接受了南匈奴的归降,心情大好之余,不禁忆起往昔那些辅佐自己立下赫赫功勋的大臣们。于是,他下令让人绘制了十一位功臣的画像,并将这些画像悬挂于麒麟阁之上,以此来表达对他们功绩的纪念与褒扬之情。而在这众多功臣之中,霍光更是被列为首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