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心里很清楚,冯同勤之所以那么说,恰恰说明他们已经黔驴技穷,实在拿我没办法了,想用恫吓逼我让步,给他们一个相对体面的台阶下。
我本不想发火,不想让人看到自己的失态,但想到亲人,尤其是年幼可爱的女儿,由于受自己的连累,受到的或者可能受到的伤害,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因为小张的失魂落魄,206监舍最近很乱,地板没人擦,早晚集体背诵狱规没人组织,被子叠得不整齐,被查号的管教警告了好几次。
虽然没找到敢和自己打架的手,我这么一闹腾,却有个意外的收获,抢劫犯的气势被压下去了,不敢继续挑衅,号子里的秩序恢复了。
小张的提审比我早两天,他被带出去了整整一天,直到晚点名后才被两名武警押送回来。进来后他一句话没说,用床单蒙上头就睡,对小五和大傻的嘘寒问暖毫无反应。
第二天早晨查铺的时候,小张躺在铺位上一动不动,头蒙在被单里,对询问情况的管教说自己病了,起不了床。
管教扯掉床单,把小张的脑袋拔拉了两圈,发现小张除了脸色不好看外,没有别的异常,把床单又扔到他脑袋上。
查完铺后,管教把老赵和我叫到外面交待说,小张昨天受审的时候,听到了一些对他不利的消息,让我们多留点神,发现那小子如果有自残行为或者其他异常举动,及时向值勤的武警战士和管教发出警讯。
小张躺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晚饭时才起床,吃了一碗小五泡的方便面后,独自坐到院子的角落里,双手抱着头发呆。
我和老赵不想招惹那个小魔头,吃完晚饭后,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小院乘凉,而是窝在又闷又热的监舍里闲扯。
老赵告诉我,小张当副局长的舅舅,因急于为外甥脱罪,四面出击,到处烧香拜佛,闹腾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市政法委领导的注意,被调去邻县司法局任职。
没了保护伞的小张被市局重新立案调查,昨天提审小张的正是市局的人,那小子大祸临头,很有可能被送到新疆戈壁滩上专门关押重刑犯的监狱去。凭他那一阵风就能刮得飞起来的小身板,这辈子大概要交待在塞外的不毛之地。
小张的境况并没让我产生幸灾乐祸的感觉,当然更不会为他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