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炀坐在榻上,喝过醒酒汤后,仍觉得脑袋昏沉,他按了按发疼的额角,暗自叹气:“喝酒误事,喝酒误事,昨个儿还是太冲动了。”
此时,服侍陶莜洗漱的小厮在一旁不忿地嘟囔着:“三郎君也欺人太甚,送一个外室的都是绝品昆山璧,送回府的却是一品昆山玉,邱家女郎过门了该做何想?”
诸侯割据,盐、粮、粗麻等百姓有能力购置的生活物品已经成为了战略物资,走私只是想赚钱,不是要叛国,自然不会轻易交易这些东西。
故而走私多是些华而不实的宝石、丝绸、就连最实用的药材如石斛、阿胶、人参等也因量少价高只有贵人受用得起,但不管何时,上层贵族都不会停止享乐。
宣国昆山玉脉出产的玉石闻名遐迩,销往安国的就有这昆山玉,然而玉石也有成色之分,绝品玉石称为璧,价值连城不可多得。
陶莜自然也会将上品昆山玉送回安国陶氏用于人情往来,陶炀议亲时,陶氏主母往邱氏送的定礼便是这昆山玉。
能做定礼的自然是上等好玉,但比起林幼娘那块就相形见绌了,绝品昆山璧用来敬献国主都是够的,居然就这么轻巧的赏给一个外室,由小见大,可见陶莜这些年在外隐匿了多少资财!
陶炀虽然愤怒但若昨夜足够清醒必然不会当场发作,此刻也有些懊恼,毕竟现在陶莜才是话事人,撕破脸他接下来行事只怕徒增阻碍。
小厮还在滔滔不绝的数落,“那个外室也忒轻浮了,瞧着便是惯会勾引爷们儿的,保不住她就故意冲郎君来……”
“好了,别再乱嚼舌根了,让人听了去,不知又会生出多少事端!”
陶炀喝止了小厮,但对于林幼娘,亦不由有些埋怨,衣服系得也忒松了,扯个配饰都能掉下来,苍天可鉴,他可没想过用这等下作方式落陶莜的脸面。
哎~陶炀轻叹一声,整了整衣襟踏出门去,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的。
步入中庭,陶炀与陶莜迎面相遇,不约而同的停住脚步,相顾无言。
陶炀自觉错在陶莜,但林幼娘那出乌龙哪怕说些场面话也该向陶莜致歉,奈何他傲慢惯了,有些张不开嘴。
至于陶莜,训斥陶炀吧,他这个七弟也从未把他放在眼里,自己先服软亦是不可能,这让幼娘如何看他?
就这样,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咳~”陶炀轻咳一声,“三哥起得真早啊,昨日和郭参军聊得如何?”
见陶炀装作无事发生,显然是想把此事轻飘飘揭过,便猜到他昨个应是酒劲上头收不住性子,今个缓过劲来有心找补。
许是多年隐忍成了习惯,但凡嫡系态度软和些,陶莜便很难继续发过,是以虽然脸色不好太看,但还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好似真的无事发生。
只是覆水难收,恨错难返,到底嫌隙已生。
屏山关帅帐——
“卿兮,你太操之过急了。”陆震一脸肃穆。
沈卿心中叹,不急不行啊,没有时间了,但真正的原因无法言说,只能道:“去岁守卫虞城之战,太多巧合不可复制,吾急需一场实大实的大胜奠定威望,才能在不久的将来统帅三军时令上下宾服。”
陆震沉默了良久,眸底闪过几许挣扎,似是下定了决心,“有些事,你不要沾手,为父来办。”
沈卿闻言,心头难免有些触动,眼中涌上几抹复杂神色,拱手向陆震深深揖了一礼。
“谢父帅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