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所言甚是,正因如此,臣才很是感慨,顾太傅这一走,顾家家风确实出了问题啊。她那一双儿男中,顾郎中作为礼部要员,还是高尚书的爱徒,年年协办王莲盛宴,但就是这么以身作则教化天下的吗?至于那顾家二郎,我看也着实荒唐,京中贵男众多,怎么偏偏就他身边的仆从欺压弱小,还招致报复?况且空穴来风,威远将军之女素有贤名,怎知不是那顾家二郎行事不谨,传出这般丑闻?”右相杨汝成一开口,殿内就又炸开了锅,听不出的,以为圣上在和右相一起配合着敲打顾漆连;听得出的,便知右相今日根本没有承圣上的意。
张柘锦先顾漆连一步出列道:“右相既然言及此,启禀圣上,臣便还有本要奏。臣以为,流言一事顾郎中应罚,而威远将军之女罗予青则同样要加惩处。”
“呵呵,张御史莫非是想说那顾家二郎纯属无辜,是威远将军之女引诱良家夫男与自己私相授受?”侍御史孟敬观道。
“这和罗予青有什么关系?况且无稽流言已经证伪,我说你们是不是讨论错了重点?”
张柘锦回头看了说话的周旋一眼,并未回应她,转而和孟敬观对峙:“孟御史,我不曾说顾家公子是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罗予青亦有过错。便如右相和周将军方才所言,流言虽被戳破,但传播甚广,让百姓如何看待京中贵族子弟?只是有鉴于顾家公子为内宅男儿,我请问,此事难道不该也追责罗予青?圣上,臣以为罗予青罪责更大,身为重臣之子,却和闺中贵男闹出绯闻,对方还身负先帝金葳婚约,罗予青当被追责。”
“滑稽,滑天下之大稽。再怎么论,也该是顾家家风不正,纵容男儿勾引外女,私相授受,这和那水性杨花的民间翟氏有何不同?”
“孟敬观!”后方顾漆连一声直呼其名,引得殿内众人皆是一惊。然而顾漆连接下来的举动,更是让她直接被拖出了殿外。只见顾漆连猛地冲上前去,一把抡起笏板,朝孟敬观的头上狠狠砸去,后者躲避不及,右半边脸霎时血流满面。
顾漆连殿前失仪,很快被押了下去。
这突如其来的骚乱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女帝有意就此结束今日的朝会。然而孟敬观连忙挥手,跪地道:“圣上,臣无碍,臣今日既是受了这等奇耻大辱,便更觉真相不辩不明。臣愿以血为墨,现在就参礼部郎中顾漆连一本!”
顾漆连几次三番成为焦点,高妧再不好不表态,她出列,对道:“启禀圣上,顾郎中犯下大错,臣身为师母和上司,难辞其咎。然对于方才两位御史分歧之处,臣亦有话要讲。孟御史道顾郎中的胞弟德行有亏,私联外女,却也是空口无凭。那么其实我等也可以认为,顾郎中的胞弟身为男子,体力不及女子,纵使有什么牵连,或许是对方强逼也不一定。如此一说,都是流言,无非是各有各的说法罢了。”
这时站在前列的毕如琢也突然转头,沉声笑了笑:“高尚书这话乍听倒是有理,但我听闻顾家小子自幼习武,为男子中的佼佼者,平日尚能百步穿杨,这样的人你说他是被迫,我虽不亲见,可也是很有些不信的。”
“那此事也和顾家公子能否反抗无关。”张柘锦直接出言顶撞了自己的顶头上司,“罗予青作为将门女,当年还是由威远将军亲口求了圣谕引回京城受教,如今却不知严格约束己身,闹出这荒唐事,自当罪加一等。”
“好了,诸位爱卿也快吵得分明,朕一一悉知了。不如你们最后听听裴卿的意见,也好让孟卿安心下去治伤。裴卿,她们方才争执良多,却是忘了问你这个当事人的想法,作为顾太傅的故交、顾郎中胞弟的准岳母,你说说看?”
“启禀圣上,既然都是流言,臣以为没有讨论的必要。裴府始终谨遵先帝圣谕,沐圣上恩泽,一切但凭圣上明断。”
“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