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续丝毫不为所动,怒道:“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可知道,妇人之仁乃是为将者之大忌?”
吕逸正要说话,却听马续又道:“老夫问你,《尉缭子》曰:‘吴起与秦人战,战而未合,有一夫不胜其勇,乃怒而前,获首而返,吴起斩之。’何解?”
吕逸一怔,想了一想,无奈答道:“虽壮士,然不从令者,必斩之!”
“哼!”马续冷哼一声,骂道:“既然你知道,那你今天这番作为,又是为什么?”
吕逸沉吟半晌,豁然抬头,眼中满是坚定,忍着剧痛朗声说道:“吴子虽知用兵,却不知用心!以暴烈治人者,终亡于暴,以仁义待人者,方能得人心!”
“吴子未得人心,已致乱箭穿心,尸骨不全,前车之鉴不远,难道师父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吗?”吕逸反问道。
马续一愣,没有反应过来。
从来没有人像吕逸这样思考问题,他学兵法,用兵法,从来都是把麾下将领、士兵当成胜利的工具,却没有把他们视作活生生,有思想,有血肉的人。
古往今来,王侯将相都是如此,没有人觉得有错,直到吕逸说出这番话。
“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吕逸郑重说道,“所谓的英雄,若连身边最亲近的人都守护不了,又如何指望他守护天下万千黎民百姓?”
“这样的人,为将则寡情薄义,穷兵黩武,为君则残虐好杀,荼毒百姓,纵然功成名就,于国何益?于百姓何益?”吕逸义正词严的质问道。
马续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却想了半天,无从辩起。
吕逸的话貌似离经叛道,和他一贯秉承的治军理念完全背道而驰,却隐隐暗藏深意。
这么多年,看惯人事变迁,皇位更迭,马续心里也有疑惑,也有不甘。
直到此刻,被吕逸一番话说的愣怔当场,这才真正开始想起那些曾经被自己强行压抑下去的念头。
但他无法承认,他的信念和数十载的坚持让他固执的认为自己现在秉承的理念才是正确的。
心绪激荡,又被吕逸当场顶撞,义愤难平,马续勃然大怒,面红耳赤,狂吼一声“住口!一派胡言!”
逆血冲口而出,马续眼前一黑,仰头就倒。
华佗眼疾手快,箭步上前扶住马续,一伸手搭上脉门,顿时脸色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