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所有人都注视着她,渐渐静了下来。
老婆子微微一笑,看着那三曲军士开口了。
“俺跟你们很多人都是同乡,俺也是涿郡的,俺是老刘村人。”
台下众人听说她是老刘村人后有些纷乱,老婆子幽幽的看了一眼人群,点了点头:“是,俺们村是遭了疫病,全村人死了个七七八八,俺家里也死了三个亲人。”
“后来大贤良师来俺们村游方,这才救了俺们村剩下的人。可贤师说,这疫病其实很好治,就是几味药而已,他也不理解为什么俺们村会死这么多人。”
老婆子哀伤的摇了摇头:“贤师哪里知道,这村里的药铺是刘太翁的产业,那几味药卖的比金子还要贵,村里的人想要出去求活命,可刘太翁说是怕传疫病,怂恿了其它几个村子派了丁口封了村……,他就是想逼俺村的人卖地买药!要不是后来死的人实在太多,多到守村的人都害怕不敢多呆,贤师也进不了俺村。”
纷乱的人群又安静下来了,他们看着老太婆,每个人的眼里都燃烧着火苗。
“俺们一家就活了俺和俺孙女,后来涿郡方方主刘能贪生怕死弃方逃走,是俺带着孙女假扮乞丐来广宗送的信。”
齐润心头一跳,知道说到喜童了,刚刚强忍住的泪水又要往外涌。
老婆子用手朝齐润一比继续说道:“俺也是那时候认识的这位恩公,俺这恩公人是极好的,有意抬举俺那娃子,认了她做了个仆子。”
“俺本来想,这娃子跟了个好人,以后能沾点福,可没想到……”老婆子说到这,泪水如决堤般滚滚而下,她喘着粗气,声音哽咽而断续,但还是坚定的继续说道:“俺们那天路过张庄,俺和娃子分头去买东西,结果回来就看到俺那娃子叫人吊在树上往死里打啊!”
老婆子说到这哭的不能自已,她好像又看到了那天的一幕,狠狠地揪着头发撕扯,她边哭边嚎:“俺就上去问他们为啥打俺娃子,……,他们说俺娃子偷了他们一个馍还不肯认,非要打到她认不可……”
“俺那苦命的拗娃子啊……”老婆子嚎着:“俺喊她,让她认了吧,认了就不用挨打了。”
老婆子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强忍着止住了泪水,片刻后,她瞪着眼攥着拳,努力挺直了佝偻的背,倔强的昂着头说:“可俺娃子说,没做的事就是没做!宁死也不认!不能给他少主丢脸!”
老婆子的话像利刃一样一下捅穿了齐润的心防,他终于知道了这个事的原由,居然是这么的荒诞,这么的执拗,这么的不可理喻,又是这么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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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泪瞬间不可遏制的奔涌而出,齐润把手攥成拳头,塞到嘴里狠狠地咬着,咬到流血也不放口,他在强忍着不让哭声发出,好像生怕这种懦弱的声音会玷污喜童为他的牺牲。
老婆子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个黑黢黢的散发出霉臭味的物什来,举过头顶:“这就是那个馍,他们把俺们丢出庄的时候扔给俺的……”
老婆子举着那馍嚎道:“一个馍值甚么!”
老太婆吼着:“这一个馍能值甚么!”
老太婆声嘶力竭的哭喊:“这一个馍能值得甚么啊!”
“能值俺孙女一条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