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中军的飞檄送到屯骑校尉士孙萌那里的时候,这位名士之子正在带着自己骄傲的八百骑游弋在军队的左翼。
士孙萌不是一般人,准确的说他的父亲士孙瑞不是一般人。
士孙家出自京兆的扶风,也谈不上多大的郡望。但士孙瑞的名声却非常高,其少习家传,博达无所不通,早有扶风处士之称号。
其虽然不愿就官,但却早早子士孙萌补了郎官,后士孙萌因文学辞藻受刘宏赏识,一路青云直上到了比二千石的屯骑校尉,直追乃父。
当檄书送到,中军命其回援后路,士孙萌不禁嗤之以鼻,对左右道:
「后面幽州突骑两千,还要咱们去回援?我看之前荥阳之战,他们是被打丧胆了。现在连个蛾贼都挡不住了。」
嘲讽一波后,士孙萌吹起号角,开始汇兵。
此时身后二十人的扈兵皆拿出法螺开始吹响聚兵号角,而附近听到此号的屯骑们纷纷往士孙萌这里赶。
一刻后,士孙萌尽起八百骑,从右侧开始绕转移动到大军后方。
那里一场血战早已白热。
千余勐龙精卒,在一扛着黄色大旗的骑将率领下,穿插凿击着幽州突骑。
人马嘶嚎,吐气如雾,立马于千军之前的正是青州渠帅祭孙。
此时,他高举着杏黄大旗,呼啸狂奔,他声如炸雷,吼道:
「复仇!」
身后千人皆高呼:
「复仇!」
祭孙大吼:
「为我数年来死难的太平先烈,复仇!」
余众大呼:
「复仇!」
祭孙再吼:
「为我百年来饱受鞭挞的黎庶,复仇!」
千人黄巾骑卒,怒发冲顶,大吼:
「复仇!」
祭孙纵马驰骋,距离幽州突骑还有五百步不到,又吼:
「为我千年以降天下不公含辱,复仇!」
这下子,千人皆持槊,奔冲大呼:
「复~仇~啊~」
「复仇!」
千军目眦牙裂,那手中的马矟好似要捅破天一般。
对面的幽州突骑在他们冲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反冲锋。
他们也爆发出一阵喊杀声,然后四部突骑中就直接分出一部上前要截击祭孙他们。
这率部出军的正是白马校尉公孙瓒。
只因他在荥阳之战率部先走,坠了幽州突骑的名声,众军将皆言他要靠这一战把幽州突骑丢掉的荣誉再捡回来。
于是,公孙瓒带着五百骑开始了对冲。
而在那边,副帅宗员已经令前军校尉崔钧,左军校尉盖彤,右军校尉卢俊三部一千二百骑,直接向着右侧开始运动,准备在公孙瓒和青州黄巾对攻的时候,直接侧击对面的腰部。
幽州突骑不愧战术娴熟,直接配合打出了个左右手组合击。
对面,冲在最前的祭孙早就看到了对面的战术意图,典型的边军打法。但此时祭孙已经不管不顾这些了。
他现在只想贴进去,冲过去,搅乱对面的行军。
百余步,骑兵冲锋,眨眼就到。
之后阵后的宗员就看到那面杏黄旗帜在撞上公孙瓒的骑部后,竟然停也没停,直接是一往无前。
他就眨眼间,对面那杏黄大旗又冲进来数十步,真的是千军辟易,人仰马翻。
宗员咬了一口牙,立马令其余三部加速,准备侧击青州黄巾骑军的腰部。
此时,对面又爆发出山呼海啸:
「渠帅神勇!」
然后对面千军直接将马速催的发狂,然后就开始四散开来。
看到这一幕,宗员警声大作,大呼不好,但已经来不及了。
这些青州黄巾根本没想过要和他们对冲,现在竟然开始化整为零,直接三五人一个小队,开始顺着战场的细缝开始渗透入后方的行军队伍中。
而宗员的调度在这场景下就仿佛巨锤打蚊子,显得分外的可笑。
随着青州黄巾的骑军开始渗透入后方的汉军行军队列。
汉军吏们纷纷惊呼,让各部停止行军,就地列阵。
因为继续行军的危险性太高了。此时军卒们皆没披甲,连弓弦都没上,一旦被少部分骑兵搅乱了,甚至能掀起大溃退。
于是,此起彼伏的军令声起:
「止步,列阵。」
「止步,各屯列一阵。」
猝然停军,又要从辎车上穿戴甲胃,行在后方军列的数千汉军乱成一团。此时,他们没有崩溃,还能继续执行军令,真的已经是无愧汉军精锐了。
这就是战争的意外性。
汉军在老帅卢植的庙算下,本来胜券在握的。但他一没料到青州黄巾会将骑兵全部集中起来冒险追击。二没料到,对面直接以散兵渗透,扰乱汉军的撤退行军。
这下子,汉军后部数千人被迫停军,剩下的中部和前部序列自然也不能坐视不管,于是三军皆停,都开始陆续穿戴甲胃列阵,等候中军传令。
就这样,卢植之前庙算的不战而胜至此破产。
一万五千人的汉军终究要靠手里的刀来赢得此战。
青州黄巾骑卒散在各阵之间,看见有细缝的地方就钻,看到未成阵的队伍就撞,搅得汉军是越来越乱。
混乱很快传导到了中军的卢植处。
望着贼骑肆虐,己方迟钝混乱,卢植怒道:
「这幽州突骑到底是干的什么?这些贼骑都拦不住?真当我不敢斩一二绶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