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此时在甬道后方的中军壁上,巨鹿太守郭典面沉如水看着前方的战事。
郭典远眺四极,见大日将光芒洒满大地,远处的云从也被渲染的一片金黄。这金黄投出照映着下方明黄的军队,仿佛天地都失去了别的颜色。
旷野上无数的营寨,连绵不绝。旗帜如林,呼声如雷。不时有斥候、探马或出或入,疾驰如飞。他们高声传令到某阵,然后某阵不一会就移动出军,叱吒之间就已经替换了前面战斗的友军。
万余人多茫茫,但却被调动的行云流水,有一种令人沉醉的美。
郭典即便再自矜,也不由喟叹:
「此等强军,平生未见。」
到了这里,郭典实际上已经熄了与泰山军争雄沙场的雄心了。这般士伍不是他一郡能抗衡的,非要联合幽冀的军力,才能翦灭。
郭典看着这等强威还能坚持,但随在他一旁的幕僚和扈兵们却都已经面如土色,有胆怯者,已经双股颤颤了。
和泰山军打过后才知道,以前的河北太平道才是真的友善啊!
就拿不久前被泰山军斩杀的郭勋、魏亮来说吧。他们两个哪个不是在之前战事中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也是河北黄巾噩梦的存在。
但然后呢?就这样死在了泰山军两个无名之辈的手上,丢人啊!
但羞赧的情绪还未定,那边战场又传来山呼海啸:
「贼将程涣被我陈诚讨杀!」
「贼将程涣被我陈诚讨杀!」..
这下子,众幕僚再撑不住了,有一个直接就委顿在地了。
无他,只因程涣就是军中之胆,论士伍精锐其可能不如高览部,但要说烈气敢杀舍程涣谁?
但就这样的军胆却被人给斩了!
这时候,一个幕僚转头对郭典拜道:
「主公,贼势大难制,全攻还不到半日,我外围四壁已陷其三。诚如主公所言,中山国兵必会来援,但以仆来看,我们多半是撑不到那时候了。」
此人突然抬头,对郭典朗声道:
「主公,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不如现在选择突围,犹能有一线生机。」
郭典还在那想,那幕僚就再次建言:
「主公你千金之子,一旦失陷于此,巨鹿百姓何如?望主公以苍生计,包羞含辱,暂为退却。日后,我等再联合北地诸郡再伐此贼。」
郭典叹了口气,道:
「罢了。你说往哪里突围呢?」
此人早有腹稿,指出:
「可奔易阳,那里犹有兵千人,还有积粟,可保无余。」
这人说奔易阳,马上就有另外一幕僚提出了异议:
「此言差矣,易阳城小,不如西奔入上党。从此可入河东,由此归京。」
不过就在此二人说出东奔西奔的时候,有一人排出众,对郭典道:
「府君,易阳、上党皆不可往。试想我甬道壁垒之所以能坚守,全因府君在此与他们共守。如像二位所言,或东奔或西奔。到时候群情汹涌,大众俱溃。贼众本就骑多,从后掩杀,我们还能奔到易阳和()上党吗?而今我等虽粮少,但犹可能支撑旬月,哪有舍安就危
,自寻死路的道理?若二议必行,下官愿先溅颈血,污公马蹄。」
这人的话直接惹恼了当中的一幕僚,这人怒指道:
「田元皓,你这是置主公安危于不顾,你不忠。」
这个叫田元皓的,也刚烈,直接回骂:
「你这是置府君于不义,你不忠!」
没错,此田元皓正是巨鹿人田丰,为河北一大俊秀。此人性格过于刚烈,一直不得志。
好在郭勋知道此人是有能力的,才不以为意将其征辟入府。
当然,这也是因为现在兵凶战危,郭典才强忍不适,将其留在身边。不然在平时,谁会找个刺头放身边恶心自己?
什么,你说他有能力?有能力关我何事?能让我多舒服些吗?
所以当田丰再次站出,要让郭典继续坚守的时候,郭典内心一阵烦躁。实际上,他已经确定要跑了,只是不确定往哪里跑?
向东,实际上就是还继续留在巨鹿郡和泰山军死战。而向西跑,就是放弃巨鹿郡,直奔入洛,到洛阳投奔新朝。
说实话,他个人是倾向西奔入洛的。因为他知道以泰山军的实力,吞并河朔是迟早的事,留在这里继续抗争并无意义。
不如早去洛阳,可能初时会被雪藏,但日后一旦关东朝庭要和泰山军开战,那他这个知泰的行家就必然要被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