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大吃一惊,他想不到皇帝居然想到的是这个!
“皇爷误会了……”王安急急忙忙想要解释。谁知道“嘭”地一声响起,朱翊钧手中的玉如意一下子砸到他脑门上,当场把他砸得眼前一黑,紧接着便是一边眼睛被由上而下的红帷覆盖——见血了。
“朕误会了吗?朕听得很明白!”朱翊钧寒声道:“先帝天命所归,因此兄弟诸人先后薨逝,世庙驾崩之前,皇子只剩他一人!你……你在暗示朕其余的儿子都得死,以此来佐证常洛的天命所归!
你在指摘朕不早些立储是在效法世庙,然则天下人久诟世庙此事多年,海瑞甚至在《治安疏》里大骂‘二王不相见,人以为薄于父子;以猜疑诽谤戮辱臣下,人以为薄于君臣’……怎么,你以为朕听不出来,念不及此?
你在骂朕,正如海瑞之骂世庙!‘君道不正,臣职不明!’、‘一反情易向之间,而天下之治与不治,民物之安与不安,于焉决焉。’
笑话,你是什么东西,在上书房才读了几天书,也敢自以为海瑞?海瑞也就罢了,你既将常洛比作先帝在潜,而你则为其禄例奔走,其乃自比高先生当年……哈哈哈哈,自比高先生文正公当年,凭你也配?”
随着朱翊钧这番话越说越气,越说越严厉,越说越嘲讽,王安早已满身冷汗,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一个劲磕头谢罪。
朱翊钧反倒是骂累了一般,冷冷地看着血流满了半边脸还在不停磕头的王安,好半晌才幽幽地道:“王安,朕龆年观政,总角继统,舞勺学治,束发亲政,舞象而掌天下权。三十年来乱者皆平、逆者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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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明昔之所失在朕而复,昔之所敌在朕而败,昔之所从在朕而兴,昔之所忧在朕而解……朕谒太庙,不必小心惟谨而敢昂首阔步,你道为何?祖宗之灵再上,岂会见后世中兴之君而不喜,岂会大功不论偏究其小节!
王安啊王安,你何德何能,也敢在朕面前玩这些小儿把戏,也配在朕面前指桑骂槐?你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在谋划些什么?抬起头来,看着朕!”
王安茫然抬头,他虽然仍不明白皇帝为何今日突然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但他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心里一个劲的只是想着两个字:完了。
朱翊钧俯视王安,如同高高在上的神只在俯视蝼蚁众生,面无表情地说道:“外廷近来很多人动作不断,他们自以为隐蔽,殊不知在这四九城中之事,想要瞒着朕是何等可笑。你一个内廷的奴才,却偏偏要掺和外廷之事,可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当然,朕知道,朕眼看着外廷风云变幻却始终不动如山,外廷也好,内廷也罢,一些人难免以为朕要么不知情,要么不愿干涉,甚至有人以为……朕为了外廷几方平衡,不说话便是默许。
真是有意思啊,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朕能坐看你们陷害务实?你们怎么就不会扪心自问一句,务实这些年立下的功劳你们能立下么?不久之后便要展开的西征,若是没有务实坐镇中枢、遥制前线,换了你们来办,这仗打得赢么?
更不要提朕将来万一驾鹤在前,谁能为朕看辅新君,教他治国理政,教他不负社稷,教他无愧祖宗……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哪个有这般本事?哪个又能如务实一般,不求一己之私,只为了兑现一个约定?
朕知道,外廷现在很多人以为朕要阻止务实再立新功,因为他再这么下去很快就要功高难赏,难免亢龙有悔……真是愚蠢啊。朕早就把他将来能拿的给他看过了,他知道,也不曾反对。
朕乃九五之尊,一言九鼎;他是天下大儒,一诺千金。朕与他既有这般默契,又岂会如你们所愿?王安,朕今日和你说了这么多,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王安面色惨白,木然点了点头,道:“奴婢……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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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果不其然,昨晚码到2K6时睡着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一阶段剧情牵涉了太多势力、人物以及各方各面,我码字的时候自己都要时不时把前文找出来一一对照,以免各个人物的行为逻辑不能自圆其说,的确也是写得非常非常慢。当然,这一章仍然算昨天的盟主加更,今天该更的章节晚上还是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