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虽再三挽留,无奈家严倦怠公事,归隐之志弥坚,不日将辞官南回,特嘱小生到宝号一行。"
"哦?承蒙公子看重,敝人不胜荣幸,欲有效劳之处,定然竭力为之。"
唐公子瞥了春香一眼,说明来意。
唐尚书为官下半生,颇多积蓄,此次荣归故里,欲举家南迁。算算手中银两,足有百万之数,拟择杭州有名气的钱庄,将银子存入生利。唐尚书在京中常听到"信和"钱庄招牌,便先派儿子前来投石问路,处置存银事宜。
庄胖子听了,喜上眉梢,如此巨额数目,可抵钱庄半个家底,无论如何也要拉住这笔生意。
"唐公子,你真是聪明能干会事,走对了路。"庄胖子唾沫星子四溅,吹擂道:"信和这块招牌,名扬海内外,不单京城达官贵人用我的银票,连上海英咕利、美利坚诸国洋人,也在敝号存有户头,唐公子若将银子存入敝号,敝号愿特别优惠,予以最高利息,不赚你分文,只因为唐公子效劳,表拳拳忠心。"
一番话说得唐公子心花怒放,他年少轻狂,被庄胖子一气猛灌迷魂汤,不禁有此飘飘然。期间,唐公子步步向春香瞥去,似有欣赏之意,春香羞得低头,露出雪白蚕颈,手腕亦白如藕节。
庄胖子何等精明,他不解风情,却知道女色与银钱的关系。当下吩咐伙计到"朵颐轩"酒楼整治一桌海参席,邀唐公子小酌。
唐公子慨然应喏,主客入席,庄胖子仍让春香把盏斟酒,并唤内人出堂拜见唐公子。
陈婉玲闻唤,老大不愿意,按规矩顾主与庄家非亲非故,眷属应当迥避,但庄胖子求财心切,为笼络唐公子,不把他当顾主待,让家眷出见,以示亲切。
陈婉玲拗不过庄胖子催促,勉强出来,对唐公子福了一福,算是礼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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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公子正举杯欲饮,见到陈婉玲,酒杯在空中凝固不动,暗里大为惊叹,啧啧称奇:京城帝王之都,脂粉娇娃云集,名媛丽姝如雨,见过多少美女佳人,竟不如眼前这位庄太太。
陈婉玲此时脂粉不施,淡扫峨眉,衣着寻常,在唐公子眼里,恰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清新秀丽,韵味天成,胜过多少浓妆艳抹的贵妇小姐。
唐公子不眨一眼,瞅得陈婉玲面红耳赤,慌忙逃回里屋。唐公子自知失态,掩饰道:"庄老板金屋藏娇,艳福不浅,艳福不浅哪!"
"哪里哪里,残荷败柳,何足挂齿,公子请干一杯。"唐公子一饮而尽,微有醉意,感慨道:
"人常道自古江南出美女,如今亲眼看见,果然名不虚传,单是一位庄太太,就盖过多少北方佳丽。"
"公子家室何在?"庄胖子问。"小生尚未婚娶,无有妻小。以公子才貌,当有驸马爷之相。"庄胖子奉承道。"岂敢妄想,能有庄太太这样的内眷为侣,心愿足矣!"
庄胖子心里高兴,不怕鱼儿不上钩,就怕猫儿不馋鱼。他见屋里无外人,只春香一介丫环,便放低声音道:
"公子若不嫌弃,隔日敝人把太太送到贵府,任公子把玩,如何?"
"如何使得。"唐公子推辞道:"朋友之妻不可戏,我们已成好友,岂可夺人所爱,让别人知道,会贻笑大方。"
"女人如同衣履,人人得而穿之,公子与敝人亲如弟兄,敝人的太太便是你嫂子,叔嫂亲热,不是美事一桩么。"
"哈哈哈。"唐公子大笑,他本是纨绮子弟,情场老手,惯于寻花眠柳,美人送到口边,岂能不动心,便以笑声默认了此事。
酒罢,唐公子醺醺然上马车,庄胖子毕恭毕敬相送。唐公子含混不清嗝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