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卒答:“已经派出探马,侯爷稍等。”
片刻后探马回报,来者打着陈塘李氏大旗,人马过百。
苏护听闻喜不自胜,唤亲兵牵来坐骑,纵马前迎,待瞧见队前那熟悉之人,大笑不已。
李靖此刻坐在马上,一手牵绳,一手扶着打着瞌睡摇摇欲坠的哪吒,望见前方有三两骑狂奔而来,便定睛细看,待辨明了来人,亦是大笑纵马离了车队,把小哪吒顿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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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薄西山时,驿站外已经搭起帐篷,苏李两家护卫加起来足有三百来人,皆是青壮好汉,一时间生火造饭,嬉笑怒骂,角力摔跤,场面好生热闹。
而驿站庭院内,一颗大青树下,李靖与苏护两人坐在石墩上,石桌上有酒,还有两碟凉菜,哪吒在房瓦上扑雀。
“早听说你三子乃是个灵童,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好福气!”
这话李靖也不知听人说了多少遍,但还是喜笑颜开,轻轻嘬了一口,红光满面,烈酒入喉,甚是畅快,笑着回应道:“论福气谁又比得上你,全忠如今军政娴熟,妲己乖巧淑雅,儿女双全,不知羡煞多少旁人。”
苏护听得这话是喜忧参半,老友当面,也不掖着藏着,便道:“全忠确实有些天资,冀州将来交付他手我也放心,只是妲己却实在让我忧心。”
“此话何讲?”
“妲己十二岁时便有媒人上门提亲,不过当时她还年幼,为兄便一一回了,待到十五六岁时,应是订婚的年纪,不过我许她不必考虑联姻,可以挑选自己心仪之人,为此为兄拒了不少公侯,可眼看明年小女便要到二十年纪了,整个冀州以及附近邻州居然没有她能看上眼的年轻俊彦,实在令我忧心。
前些年她泛舟时被些孟浪闲人瞧见,传出个苏娥皇的名声,这女子因色扬名,非我所喜也。”
事关女子,还是晚辈,李靖不好多言,说了两句“放宽心”“好女不愁嫁”之类的安慰话,便把话题扯向他处,问道:“北边现在是何局势?当时不是说太师领旨平叛么,怎么六年已过,太师还未回朝?”
苏护也醒悟过来,接过话头,顺着说道:“哪里是平叛之事,若是些诸侯平叛都要劳烦太师出征的话那北伯侯哪里还有脸食君之禄。
当年那场叛乱背后有鬼方的影子,西北的戎、狄也蠢蠢欲动,所以请太师过去是为了与鬼方女王签订盟约,暂保北疆安稳,你也知道,那时南疆战事如火如荼,东海、渤海局势不明,饶是我大商富强也难以维持三边开战。”
苏护抿下杯中余酒,又提壶将两只空杯满上,接着道:“我听最新的消息,北境盟约已定,太师不日便要与鬼方使者回朝,北境百年太平可期。”
李靖闻言大笑,“幸事!幸事!”
两人将刚满上的烈酒一饮而尽。
“如今南蛮已定,九苗之地尽数纳入我大商疆土,北境眼见安稳,西戎受两代西伯侯的抵御,已经承平多年,渤海鲛国自顾不暇,如今便只剩下黄海沙潮与你东海水妖之祸了,前者是天灾我们暂不去说它,只说你东海,你我辖地相距甚远,我也不知详情,如今情况如何了?”
李靖眉头微皱,缓缓道:“东海情况复杂,龙族有规矩,近陆处的水域由龙子龙孙轮流当值,上个百年轮到龙母的一个侄孙,那头有龙族血脉的黑蛟性情暴虐,所以多次率妖上岸,给东海沿岸造成了不小损失。
三年前恰逢是百年之期,换了值守,我多方打听,晓得了龙王三太子恰好三年前成年,所以我猜新任值守应当就是那龙三太子,敖丙。从这三年看,近海水域倒是风评浪静,不过也不好推断这三太子究竟是性子平和,还是有所谋算,只希望是前者吧。”
两人阔别多年,时而谈论军国大事,时而又怀念起一同在朝歌求学的时光,哪吒被下人抱去睡觉时两人还在长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