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南北大街中段时,几架马车渐渐缓下进程。
最后在一家名为“半城香”的早食店前停了下来。
率先从车上跳下来的是一名身着紫袍金玉带的峻拔的青年男子,男子下了车,即刻上前请下次车之上的人。
“父亲。”男子朝马车躬身,双手高抬。
少顷,马车晃了晃,从内钻出一身穿苍色狐裘,戴黑色貂绒帽的中年男人。
男人容色萧索,目锁幽戾,威严中带着些久病未愈之色。
小主,
他一双手恹恹吊垂在侧。
看见青年高举的手,他缓缓举臂,将腕肘搭上去。
借着男子的支撑,中年男人一下跳将下车。
脚着地的霎时,他膝腿忽然失了力,差点跌倒。
幸得青年眼疾手快,将他稳稳扶住。
“时辰尚早,大伙先在此处歇息片刻,晚点再行动。”
说话之人身姿笔挺,面容端方,美髯雅洁,凛严中却有三分文士的沉敛清雅。
其身上简单拢了袭朴素的黛灰长袍,散发出来的气质却异常的威肃冷飒。
施了令,三人相继进店。
此家早食铺宽敞整洁,客人颇多。
青年人朝堂中打量片刻,而后选了靠里的一方安静的位置坐下,唤了伙计过去,点了店中最受口碑的几样茶点。
他们举止文雅随意,与寻常食客无多大差别。
见有来人,正在店中用餐的食客们只了了瞄了两眼,随即便低下头自顾吃自己的。
不时还闲说两句。
靠墙一桌的一位穿锦缎棉袍的半百男人搓着俩狮子头核桃,与对座的戴虎皮帽子的富商友人道:
“世态无常啊,谁能想咱们晋南的将来会是由那外妃之子掌握!那外妃历来关顾同族,以后这京里的胡商还不得鼻孔朝天,踩你我头上拉屎?看来呀,这京中的生意是不好做咯!”
对座的男人吸溜了一口热粥,良久才应:“看情况吧,不行我就回故郡去重开一家毓锦坊。贤兄快吃啊,今日的包子汁足肉鲜。”
说着拿起碟里的热腾腾的包子咬了一口,边说道:“听说大赦天下后,新帝要与民同乐,在此南北大街上戏犬助兴,与百姓一起欢度上元夜。”
搓核桃的男人手中一顿,锤响桌子,凑近裘帽者,却小声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是戏狗?”
语气夹杂一丝愤慨。
戴帽男人:“就……昨日深夜,有个白面小郎来我店里,说是要给他义父预定两身春季的常服,我们闲话时他说的。他家义父是我家老客,宫里的宦臣,消息一准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