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子后,一个白衣男子缓缓出来,他看上去已经四十几岁了,可是还没束发,青丝夹着白发在他身上自然垂落,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风采。
“舅舅。”沈日暮站起身来,朝他行礼。
被沈日暮称为舅舅的男人随意落座,他目睹了一切,只是淡淡问道:“这几日和你一同的那个姑娘呢?”
沈日暮心中的弦一绷紧,连忙答道:“她离开了。”
“日暮啊,不要耽于情爱。”那男人说道,“我们要为你母亲报仇,你知道吗?你不能有软肋,你懂吗?”
沈日暮知道,沈日暮明白。
可心是控制不住的,它注定为叶溪亭跳动。
见沈日暮不说话,那男人又继续说道:“哎,你长大了,也及冠两年了,身边确实没有过人。我听说那姑娘是商户之女,你要是喜欢的紧,纳来给你解解闷也是不错的。”
沈暗处日暮皱了皱眉,有些不喜欢他轻蔑的态度:“叶姑娘有鸿鹄之志,非落在寻常人家的燕雀。而且,人家对我也没有儿女之情,还请舅舅不要说这些话了,折辱了她。”
“人各有志,既不是同路人就不要再过多交涉……你昨日涉险去救人的事,不许再有了,懂吗?”男人抿了一口茶,说道,“你是你母亲唯一的希望……你要活着,要把自己的命放在第一位,任何人都不值得你涉险。”
沈日暮点了点头,顺着男人的视线看向远方。
……
王皇后出事后,皇帝对王家算是温水煮青蛙,王氏势力被皇帝慢慢拔掉,皇后的亲属都一一被杀害。唯一活着的是王家的私生子——白墨,他母亲是婢女,他没资格入族谱,没资格姓王,他趁机逃过一劫。
白墨记得,因为他是私生子,府上的夫人奴婢都看不起他,经常打骂他,母亲生下他就去世了,他深知自己身份低微,对打骂也是逆来顺受。
那次是雪夜,他刚刚被几个哥哥揍了一顿,他浑身都是伤,连爬也爬不起来了。
“想要活着,就得站起来,就得反击。”
他听见清脆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睛,只看见一个少女撑着伞,她气质端庄,身上的华服一眼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她是王家嫡女王玉骨,她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没有多余的安慰,有没有怜惜的眼神,她无悲无喜的眼中,白墨竟看到了神性。
她告诉他,在这四四方方的宅子里,活下去的唯一法则。
他信了。
他是私生子,但他也想光明正大的站在王玉骨身边,他第一次如此渴望权力。也许是他的表现很让王玉骨满意,之后王玉骨也常常来他屋中看他,两人关系更加亲密了。
那晚王玉骨及笄,她喝了些酒,有些微醺,这也是白墨第一次看到她的失态:
“在这宅子里,只有你对我毫无算计。”
他记得她对他说的所有话。
他十九岁时,已经在他父亲那露够了脸,他已经不再是任人欺辱的私生子,而且姐姐还说要在他及冠礼时亲手为他束发,他也笑着答应了。
可就在白墨生辰前一个月,王玉骨遇见了沈歌。那时沈歌还是个不受宠的皇子,据说是沈歌救了落水的王玉骨,两人一见钟情,姐姐不在乎他的身份要嫁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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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氏嫡女,做太子妃都是绰绰有余,而且白墨知道,姐姐绝不是那种将情爱看的万分重要的人,一见钟情的鬼话,他不相信。
他冒失地冲进前院,看着执手的两人,又停下了脚步。
“墨儿,这是五皇子。”王玉骨笑盈盈的看着沈歌。
“……五皇子好。”他咬牙对着沈歌行礼。
“这是你弟弟?看起来好像不怎么